第71章 濃霧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全體注意，小心，14樓有——”

701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倒在地上的703是被人趁著濃重的煙霧摸到了身邊，在先被破壞了位于戰術背心背部的集成通訊設備后，被用利刃切斷了喉嚨。

但問題是，盡管整個14樓煙霧繚繞，但周圍兩三米還是有一定的能見度的——至少絕對不可能讓一個人大活人從身邊溜過去然后從背后發動襲擊。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個，敵人是來自上方，這也解釋了為什么703一直死死地盯著天花板。

701的反應已經非常快了，也算是身經百戰的他只用了不到幾秒就判斷出了攻擊的來向，而后一邊端起突擊步槍對準頭頂不斷翻滾的煙霧，一邊按動喉部送話器。

但沒等他說完，一個東西就砰地一下撞在了他厚重的足以抵擋手槍彈的面罩上，打斷了他的話。

他幾乎下意識地就以為那是一枚射來的子彈，但沖擊力明顯不夠，即使是手槍子彈，擊中面罩也會讓他感受到巨大的撞擊力，而現在這個沖擊力只像是被石子砸了一下，更重要的是，那枚飛行物直接吸附在了他的頭盔面罩上，似乎還閃著什么光芒。

“701，回復？”

面罩距離他的雙眼有點太近，這讓701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那像是一枚吸盤飛鏢，飛鏢的尾部似乎是有一個信號燈一樣，閃爍著的光芒就來自那里。

他再次按動耳麥，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枚子彈就突然穿過濃重的煙霧，直截了當地撕碎了701的防彈面罩，從上嘴唇的位置打了進去，然后直接從后腦穿了出來，將整個后腦的顱骨都掀飛，子彈裹挾著骨片和紅白相間的人體組織在頭盔的另一面上留下一個三四公分的大洞，重見天日，消失在煙塵中。

“準確命中?！?/p>

就在701軟綿綿倒下去的尸體的正上方，尤莉爾吸了一口呼吸面罩中壓縮氣瓶提供的冰冷氧氣，一邊給小臂上的自制手弩換上一個新的信號飛鏢，一邊給了露易莎一個回應。

此時的尤莉爾已經完完全全看不出平常的樣子，她換掉了那身藍白相間的連衣裙，穿著一身黑色的啞光緊身衣，亞麻色的頭發扎在腦后，已經因為煙霧而變成了深灰的顏色，她左手握著沾著鮮血的雕花握柄戰斗刀，右手握著一個手機大小的遙控裝置，臉上除了呼吸面罩之外，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個護目鏡——左眼是透明的，右眼的位置則是一個復雜的裝置，是用來和地面上的履帶機器人共享視野的。

這是尤莉爾的陷阱，很不符合石墨烯的風格，但卻得到了盈若缺的鼓勵。

想到盈若缺，尤莉爾微微抿了抿嘴唇，她的內心稍微有一點點波動，因為在她的人生里，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一個人。

一個明明可以命令自己，但卻總是讓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人。

錯愕之后，尤莉爾的內心只有感激，也正因為如此，她拼盡全力設下了這個陷阱。

雖然只是誘敵和牽制，但她一定要做到最好，才對得起盈若缺的信任。

“我看到西側靠南似乎有人活動，可能能打一槍？”耳機里傳來的是露易莎的聲音。

和西塞羅的狙擊手一樣，露易莎完全看不到充斥著濃煙的14樓的狀態，滾燙的煙霧遮蔽了所有的光學和熱成像觀測手段，但尤莉爾的引導飛鏢可以發出指定頻率的無線電信號，這種信號可以直接和露易莎改造過的智能狙擊鏡聯通，成為一個狙擊鏡上閃爍著的光點。

“保持冷靜哦，露易莎，一定等我標定后再開火，否則他們意識到有狙擊手的話，可能會威脅到你?！庇壤驙枦]有同意，她的右手手指靈活地在設備上跳躍了一下，隨后一陣沖鋒槍的射擊聲傳來，在她后方數米的地方，履帶機器人的機械臂上的機構扣動沖鋒槍的扳機，一邊轉動履帶從一個掩體后駛入另一個掩體中，在西塞羅的士兵們看起來，這就像是一名石墨烯特工一邊打出一個長點射一邊轉移了一次掩體一樣。

但開槍和移動這種迷惑行為并不是尤莉爾的目的，在槍聲響起的時候，她緊身衣背上的機械裝置在少女的遙控下射出一道繩索，帶著少女迅速地貼著天花板移動了一個位置。因為比空氣輕而匯集在頂部的燃燒煙霧成了少女最好的掩體，而設計為loft躍層的三米五層高也讓她在建筑天花板上快速移動成為了可能。

點燃建筑材料，釋放滾滾濃煙，然后這些濃煙和連夜改造出來的機器人，將會成為尤莉爾在這里拖住追兵的最佳手段。

沒有任何猶豫，尤莉爾在清楚地聽到背后的卷線輪卡死的瞬間，左手一撐，按著天花板調整了一下姿勢，隨后少女右手一按遙控器，卷線輪放松，她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死神一樣從煙霧中沖出，根據散落在這一層的運動感應器，她確定在她的正下方有兩個西塞羅的士兵。

幾乎不用目視，在穿出煙霧的瞬間，少女右手手腕一翻，一枚裝填好的信號飛鏢飛出，釘在第一名士兵的頭盔面罩上，一發.338狙擊子彈跨越空氣打碎他的腦袋的同時，尤莉爾也已經落在了另一名士兵的背后，借著落地的沖擊力俯下身體，右手一甩直接切斷了第二名士兵的跟腱，嬌小而不擅長格斗的少女隨即一個肩撞，將慘叫的第二名士兵撞倒在地，而后騎在他背上，利落地從后方切斷他的喉嚨，最后在其他士兵透過煙霧盲目射來的子彈飛來前啟動背后的卷線器，重新被提入濃煙滾滾的屋頂上。

只在腳下留下兩具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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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之所以致命，不是因為它鋒利，而是因為它的隱蔽?！?/p>

“一個陷阱一旦被發現，就不再具有任何威脅，因為陷阱的布設者會不自覺地依賴陷阱，關注陷阱，沿著獵物踩中陷阱的可能思考計劃，從而將自己的弱點完全地暴露出來?！?/p>

很久之前，尤莉爾的姐姐就這樣教導過她，她記得她們當時在阿爾卑斯的雪原里，她剛艱難地用一把匕首切開了一只踩中自己陷阱的小鹿的喉嚨，小鹿滾燙的鮮血沿著它的脖頸滴落在純白的雪地上，而尤莉爾總是不茍言笑的姐姐站在她背后，沒有指責她依靠著姐姐的大腿的失態。

而尤莉爾又想起這句話，是因為她的“隱蔽”并不能持續太久了。

當迪拉亞內部的“壞人”，或者說西塞羅設下的這個陷阱被石墨烯們看穿的時候，這個陷阱就不再具有任何的殺傷力，不僅如此，石墨烯還能反過來將這個陷阱作為誘餌，自己再布置上一層陷阱，給西塞羅造成足夠大的殺傷后再成功逃離。

其實小隊內部也討論過，既然已經看破陷阱，那是否要盡量避免沖突，把VIP成功運出來就好，但一方面是不確定這樣做的成功率，琳茜也給出了另一個要點——在這里如果能給西塞羅的人重創的話，是能夠大幅度損害迪拉亞內部的壞人和西塞羅之間的關系的。

似乎也是因為大家一年來都憋著一口氣，毫無意外地，“盡可能重創前來圍剿的西塞羅士兵”就成為了少女們的共識，除了黑騎士屠殺伊森手下這個意外情況讓露易莎有點驚慌之外，可以說一切都在少女們的計劃之中。

只不過，這場戲也該差不多落幕了。

“滴滴——”

當尤莉爾第六次沿著背后的繩索爬上天花板的時候，她的氧氣面罩出現了即將耗盡的提示。

尤莉爾感覺自己的肺部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她知道那是如同陰魂一樣的舊傷口又在折磨她的神經，而除了這一處傷口外，在剛才的襲擊中，她的右腿還被盲射的敵人打中了一槍，好在只是擦傷，雖然很深，但簡單處理一下基本不影響行動。

用繃帶潦草地將腿上的傷口包裹住，尤莉爾咬著牙輕哼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動作暴露了她的位置，西塞羅的士兵們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迫使她迅速轉移。

陷阱一旦露出就失去殺傷力了，西塞羅的是，她布置下的也是，在襲擊方式被看破后，被追著打的就是她了。

但已經足夠了。

在露易莎的配合下，她已經成功地解決掉了八名從兩側突擊上來的士兵——除了最開始的兩組八個人，西塞羅又從樓下負責外圍警戒的士兵中抽調了兩組十個人來到了14樓，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了襲擊者來自頭頂的濃濃煙霧，因此新來的士兵們成三到四人一組，警戒著頭頂，好在因為濃烈的煙霧讓他們還沒發現另外兩個尚在開火的“石墨烯”只是兩臺機器人，因此尤莉爾的牽制還能奏效。

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距離接敵接近九分鐘，按照計劃，馬上雷婭就要行動了。

果然，下一秒，耳機中就傳來了盈若缺的聲音。

“尤莉爾釋放全部煙霧，準備沿電梯井撤退?！?/p>

“雷婭準備動手，你比我先走三分鐘，時間夠嗎？”

“足夠了，隊長?！?/p>

尤莉爾聽著雷婭自信而堅決地回應盈若缺的命令，突然一個恍惚。

就像她姐姐，和那些一期石墨烯一樣，那種令人熟悉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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