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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華在出門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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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高陽在接熱線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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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莉萍（右一）在心理健康課上與學生互動。 |
心理健康是兒童青少年健康的重要組成部分。國家衛生健康委將2025—2027年確定為“兒科和精神衛生服務年”，凸顯了我國對兒童青少年健康及其精神心理問題的關注。加強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工作，防治青少年精神心理疾病，需要構建“家—校—醫—社”協同網絡，共同為孩子們的心靈健康保駕護航。
加強心理疾病診療、設立心理援助熱線、開展心理輔導咨詢……近年來，各地各部門為守護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積累了不少好經驗、好做法。記者近日走進兒童醫院精神科門診、心理援助熱線接聽室、學校心理咨詢室進行了采訪。
——編者
一個精神科門診——
筑牢心理健康防線
本報記者楊彥帆
“你感覺心情怎么樣?”早上8點，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兒童醫院精神科主任醫師崔永華開始了一天的門診。面對孩子，他循循善誘，引導孩子說出自己的想法。
5歲的壯壯(化名)活潑好動，在幼兒園注意力不集中，經常在老師講繪本時跑來跑去、爬高爬低。壯壯媽媽說，孩子總是坐不住，做一件事只能堅持不到兩分鐘，“這里看看那里看看，孩子是不是多動癥?”
“小朋友，我們來聊聊天。在幼兒園喜歡干什么?有好朋友嗎?”
“我在幼兒園喜歡搭積木”……
一番問診后，崔永華給孩子開了檢查單。他告訴家長，孩子“坐不住”是表象，要學會解讀孩子行為背后的心理問題。做完檢查后，如果提示多動癥，也不用太擔心，多注意觀察孩子上小學之后的情況，如果有問題可以有針對性地治療。
在崔永華接診的患兒中，神經發育障礙類病例(多動癥、抽動癥、孤獨癥等)、情緒障礙問題(焦慮、抑郁等)情況居多。記者看到，有的孩子情緒低落，覺得沒有人能理解自己，感到焦慮、害怕;有的孩子看起來不能控制行為、疑似多動癥，實則可能是孤獨癥譜系障礙，表現為不尊重規則、我行我素。
“醫生好，我感覺比之前好多了，平時想做的事情多了一點。但是情緒有時還是低落，而且上課明顯犯困。”12歲的妙妙(化名)此前因情緒障礙在父母陪伴下前來就診，當時她多數時間都高興不起來，并且精力下降、不愿意社交，提到上學就非常抵觸，堅持治療后情況有了明顯改善。根據復診情況，崔永華為她調整了藥物。
“與成人心理疾病不同，孩子發育水平不一，癥狀表現也不一樣。有的孩子來門診表達不清楚或不愿意表達，這時要引導他們交流。只有看到孩子的狀態和表現，輔以相關的醫學檢查，才能做出診斷并制定治療方案。”崔永華說，“治療也要有針對性。定期復查時，我們會根據孩子的情況調整治療計劃。”
北京兒童醫院是我國最早一批開設兒童心理門診的三甲醫院之一，2017年8月醫院成立精神心理科，其前身為1999年成立的心理門診，目前能提供藥物治療、心理治療、行為治療、康復訓練等，為患兒提供“預防—早期診斷—治療—康復”一體化服務。
除了醫療機構的專業治療，兒童青少年心理問題的防治需要學校、家庭等多方協同。家長與孩子朝夕相處，其情緒對孩子心理健康的影響很大。
有一位家長坐下后，拿出一張紙，上面詳細記錄著孩子每天吃了什么、有什么癥狀。“您看，這天早上孩子吃了藥后，說胃不舒服，我就給他減了半片。”
“家長要關心孩子服藥前后自我感覺有什么變化，但不能過于焦慮，尤其是不能隨意加減藥。”崔永華說，其實心慌、腸胃不適等問題，大部分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軀體癥狀，而不是藥物導致的問題。
當前，兒童青少年心理健康受到越來越多的社會關注。“很多家長問為什么孩子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其實，心理疾病的病因和機制至今尚未清楚，可能是社會、家庭、遺傳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崔永華認為，兒童青少年時期與同齡人的交往，也會影響孩子性格發展、心理成長。
“對于兒童青少年來說，有點情緒很正常。在生命成長過程中，開心與不開心都需要經歷。”崔永華說，孩子要接納自己的情緒，學會心理減壓和情緒調整，比如進行適當運動。如果難以自我調節，應及時尋求專業幫助。
一條心理援助熱線——
陪你邁過人生的“坎”
本報記者申少鐵
“丁零零……”深夜，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安定醫院心理援助熱線接聽室內，電話鈴聲響起。
“您好，這里是北京市12356心理援助熱線，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北京安定醫院兒科心理治療師、接線員徐高陽接通了電話。
“我現在壓力好大……感覺很無助……哥哥，能幫助我嗎?”電話那頭，一名北京市的高三女生哭著說。“沒關系，不要緊張，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發生了什么。”徐高陽輕聲說。
原來，女生最近的高考模擬考試成績與自己的預期和家長的期待有較大差距，特別是班級排名公布后，她的自信心和自尊心都受到了很大影響，感覺既內疚又丟臉。她又不敢與家人和朋友說，心里的情緒無處發泄，甚至做出了劃傷手臂的極端行為。
“媽媽偶然知道后，并沒有安慰我，反而說我太懦弱了，看不起我的行為……”女生講述完，徐高陽開始開導和鼓勵她。
“高考是人生重要的一次考試，模擬考試沒有考好，出現心理波動，其實是正常的。”徐高陽引導女生接納自己的情緒，不要因為有這樣的情緒而感覺自己不好。徐高陽又和她分享了自己考試失誤的經歷，雖然也感到緊張和痛苦，但也會有苦中作樂的時候。聽到輕松之處，女生笑出來了。
“劃傷自己不是合適的情緒調節方式。下一次壓力大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尋找令自己感到安心或能讓自己得到安慰的人或物品，比如可以跟要好的同學、朋友談話，或者抱住自己最喜歡的玩偶，說出自己的壓力和苦惱。情緒得到宣泄后就會好了……”聽到女生放松了，徐高陽開始給她提供正確排解情緒的指導和建議。
“我明白了，以后不會傷害自己了。謝謝哥哥，我會繼續努力，抓住考前的最后時間!”女生說完，掛了電話。
今年1月1日，作為國家精神疾病醫學中心，北京安定醫院將北京市原來的8858心理援助熱線統一到12356心理援助熱線，并正式上線。“每天安排了兩班接線員，白天一班，晚上一班，其中夜班是電話高峰期。”北京安定醫院黨委副書記、院長王剛介紹，目前，醫院參與接線的一線工作人員有60余名。截至5月21日18點，共接聽呼入電話5119通，其中18歲以下的兒童青少年占比為8.7%。
“兒童青少年處于人生的快速成長期，他們生理和心理還處于發育階段，情緒敏感，認知不足，時常面臨學業壓力，在處理家庭、朋友、同學等人際關系時，可能會遇到一些困惑，從而產生心理問題。”徐高陽說，孩子有這些心理問題，需要及時求助。
“線上的溝通、交流，給了孩子難以替代的陪伴和支持，能及時緩解緊張情緒，有效預防自殘等危險情況發生。”徐高陽認為，心理援助熱線24小時在線，具有及時快速回應、安全匿名等特點，不少孩子會選擇打熱線求助。
如何提升兒童青少年心理服務能力?王剛說，醫院篩選的接線員專業水平較高，均是在院執業的心理治療師和雙背景精神醫師，具有豐富的臨床一線工作經驗，有的還是兒科心理治療師。醫院還配置了7位二線督導專家，定期對接線員進行培訓、督導，確保熱線接聽工作的專業性和高水準。
一間心理咨詢室——
傾聽學生心靈低語
本報記者王永戰
晨光穿過層層樹葉，在教學樓的墻面留下一抹剪影。清早，在四川遂寧市蓬溪中學，心理咨詢老師易莉萍來到心理咨詢室門口的“心語信箱”，習慣性地打開查看信件，“有些同學不好意思當面跟我說，就會采取寫信的方式告訴我。”
信箱右邊，貼著一張心理咨詢自助預約表。易莉萍目光掃過表格內容，停留在最新一條預約信息上。“這個學生因為人際關系困惑，之前已經預約過一次，今天又預約了。”易莉萍說。
“在心理咨詢工作中，來訪學生咨詢的問題有一半以上是關于人際關系的。對于涉世未深的孩子來說，幫助他們正確認識和處理人際關系非常重要。”走進心理咨詢室，易莉萍開始準備一節心理健康課的教案。她打開教案本，認真寫下課程主題：“界限感 讓友情更美好”。
“這節課，我打算以互動游戲導入，讓學生們思考何謂界限感。”為此，易莉萍設計了討論課題：“A和B是好朋友，A和C有過節，彼此不來往。但是A發現最近B和C有接觸，似乎還相約一起出去玩。如果你是A，你會怎么做?”為讓學生更易理解，她還穿插了動畫短片《哆啦A夢：友情遙控器》，讓學生們明白界限感到底意味著什么。
上午11點20分，易莉萍來到高一某文科班。開場，她便讓同學們一起做個“同甘共苦”的互動游戲。根據要求，學生們在紙條上寫下“我要某某做什么”的游戲任務，易莉萍抽取一個任務，再借助人工智能從“同甘、共苦、你苦、我苦”的標簽中抽取一張，任務發起人根據抽到的標簽完成對應任務，課堂氛圍輕松活躍。通過游戲，易莉萍順勢引出了討論的主題。
學生們通過觀看動畫短視頻，結合游戲感受，反思并學習了如何形成正確的界限感。“原來界限感就是做好自己的事，不強制干涉別人的事，尊重對方，珍視自己。”一名學生說。
下午2點30分，心理咨詢室響起一陣輕緩的敲門聲。打開門，一名初中女生攥著衣角坐下。原來，近段時間她與家人關系緊張。易莉萍沒有急于追問，而是遞上一杯水輕聲安撫：“如果你想說，我永遠是你最忠實的傾聽者。”
咨詢過程中，易莉萍如同“知心姐姐”，傾聽學生心聲。隨著沙漏緩緩流逝，學生終于打開心扉：“我現在不喜歡家里和學校的氛圍。”
聽完女生的傾訴，易莉萍耐心開導，并教給她一個“情緒急救包”疏導方法——寫一封不寄出的信傾訴委屈。
咨詢結束后，看著女生離去的背影，易莉萍在檔案本上記錄：“建議班主任持續跟進、加強關注。”易莉萍介紹，學校建立了三級心理防護機制，要求從班級觀察、教師聯動到專業干預三個方面著力，為學生提供心理防護。同時，學校在每個班級都設置了兩名心理委員，負責組織開展心理健康教育普及活動等。
蓬溪縣教育局身心健康與活動管理辦公室負責人陳德芳介紹，全縣47所公辦學校都建立了心理咨詢室，形成了家庭、學校、社會聯動的心理健康教育網絡，很多學生心理問題得到有效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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