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新冠疫情下社會面的逐步放開,考驗的是每個中年人為家庭建立健康安全邊界的能力。中年人不是“恐陽”,而是“陽不起”。因為周圍都是依靠你的人,一家老小都需要牽掛,他們一邊焦慮一邊咬緊牙關,努力扮演好被寄予厚望的角色。
家有高考生的母親,每天上班小心翼翼全副武裝,不敢把口罩摘下一分鐘;千里之外的女兒每天給老人采購防疫物資,并遠程指導他們學習網購;當孩子和老人接連感染后,雙職工家庭的中年夫妻既要照顧家人,又要想方設法確保不影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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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之下,中年人該如何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人?三位身處杭州的中年人向記者講述了他們的故事——
兒子正在備戰高考
怕他受影響,連睡覺都戴著口罩
講述人:張思琪44歲一家五口與父母同住
我們一家五口人住在一起,我、丈夫和孩子,還有70多歲的爸媽。我現在最擔心的是老公的爸媽和馬上要參加高考首考的兒子。
我兒子這代小朋友挺不容易的,初三那年疫情剛開始,體育中考取消了,之后上了大半年的網課。明年1月6號馬上要高考首考,而隔壁班又有人陽性了。
原本學校要求寄宿的孩子周末必須回家,現在上報后也可以留在學校。學校要求孩子在教室戴好口罩,家長盡量和孩子保持同頻次核酸檢測,就怕孩子在考試前感染了。家長群里大家也都在討論,怎樣防護對孩子更安全,考試會不會延期。
平時兒子周六回家,可能給他打個車,現在只好自己開車過去接。接小朋友回來之前,家里每個人都在周一、周三、周五做過核酸,檢測結果都是陰性,才敢讓兒子回來。兒子返校前,我給他準備了一天三換、一直到市統考結束夠用的80個普通醫用口罩、5個N95口罩、消毒液和酒精噴霧,能想到的東西都備上了。接下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就讓他周末待在學校,盡量減少流動。
從上周開始,我上班的時候除了喝水,基本全程戴著N95口罩。我不在單位食堂用餐,午飯和晚飯都回家吃。最近需要出差的工作我也推遲了,騎自行車上下班,盡可能地把生活壓縮到兩點一線。
上周四,辦公室的同事陽了,我算是密接。第二天,我開始感覺喉嚨疼。雖然核酸檢測結果仍是陰性,但從上周五開始,我在家里連睡覺都是戴著口罩,怕一不小心就傳染給父母和孩子。雖然開始比較悶不舒服,但漸漸我也習慣了。
2012年10月,我爸因為癌癥來杭州動手術,之后爸媽就和我們住在一起。老人平時喜歡出門買菜,我和他說,叮咚買菜、京東買菜這些網絡平臺上也可以買,但老人不習慣。我就叮囑他出門一定要戴N95口罩,進門的地方也放了免洗手消毒凝膠和酒精噴霧。
有一次,我爸做的核酸結果出得很慢,過了凌晨才收到短信,顯示混管陽性待復核。當時老人已經睡著了,我剛下夜班,就給他留了張紙條,讓他別擔心,去小區后頭的采樣點再做個單管。我媽和我老公也相繼出現了混管陽性的情況,好在單管檢測結果都是陰性。
現在兒子周末不回家了,我就和爸媽說,沒有癥狀的話,還是別去做核酸了。
怕家里人交叉感染
雙職工家庭帶著孩子搬出去住
講述人:李圓42歲一家五口與公婆同住
我和老公是雙職工家庭,平時晚班可能到半夜才下班,工作時間也不固定,所以我們家的頂梁柱其實是老人,平時買菜、做飯、打掃衛生、扔垃圾、照顧小朋友的任務,都落在七十多歲的公婆身上。我們中年人如果中招了,可能就是少幾天薪水,老人要是感染了,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上周四,兒子班里出現了陽性的小朋友,老師就讓他們回家上網課。當時兒子測了抗原是陰性,我還以為躲過了。上周五,班級里陽性的小朋友多了好幾個。第二天兒子開始發低燒,就給他停掉了所有的培訓課。結果下午一測,果然是“兩條杠”。家里備的藥都已經過期了,我和老公在網上搜索,可是要么沒有貨,要么一個月后才發貨。婆婆走了兩公里,找了附近五六家藥店,藥都賣光了。
因為我對兒子癥狀的誤判,從上周四到周五家里都沒做什么防護措施。在周六抗原顯示陽性后,才讓他待在自己的房間里進行家庭隔離。負責接送的婆婆周日出現了喉嚨痛的癥狀。現在,兒子已經退燒轉陰了,但婆婆抗原檢測變成了陽性。我們只好分別在三個不同的房間里待著,有什么事情就在家庭微信群里溝通。
為了防止交叉感染,我們商量后決定,帶著兒子到外面去住,讓公公婆婆在家里留守。但怎么兩頭照顧成了問題,由于工作性質,老公必須去單位。我現在居家辦公,但需要處理工作事務,照顧兒子,沒法同時顧著老人。家里平時是奶奶做飯,現在肯定沒法讓她做了,但老人們都很抗拒吃外賣。我和老公目前最擔心的是,該怎么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
接來杭州還是留老家
為父母的安排開了一周家庭會
講述人:語瑩30歲新婚父母在大連
從12月初開始,我每天打開網購平臺的次數就與日俱增,急著買口罩、買抗原、買消毒用品、買血氧儀……收件人不是我,而是我的父母。
我在杭州工作,父母在家鄉大連生活。父親68歲,有類風濕關節炎等多種基礎疾病,長期靠藥物維持;母親59歲,身體相對健康,打了三針疫苗。聽說防疫政策調整后,我最擔心的就是父親。在新冠面前,他是典型的脆弱人群。
12月初,我接連問詢了多位醫生,像父親這樣的情況能否打疫苗,沒有人肯給我一個定論。直到12月12日,父親去醫院復診,再次查驗相關指標,我們從主治醫師口中得到結果——類風濕關節炎還在發作期,不能打疫苗。
我是獨生女,那天起,我開始考慮要不要把父母接到杭州來的問題。我和老公討論,分析利弊,當晚決定——如果早晚都要感染,不如把父母接到身邊。這樣,即使不幸感染,老人至少有人照顧。此后持續一周,我每天都在線上召開家庭會議,討論父母來不來杭州。
可疫情的進展讓這個決定的執行變得一波三折。在我成功勸說父母來杭州的第二天,住在樓下的鄰居“中招”了。我決定暫緩父母的行程,等待鄰居康復。
第三天,朋友禾禾告訴我,她母親從大連剛抵達珠海就發燒了,很可能是途中感染新冠。“其實很小心了,可還是擋不住。”聽完禾禾的講述,我禁不住又為自己的決定打了退堂鼓。
第四天,父母居住的小區物業管家告訴我,“上報的感染者有10多戶,小區快要淪陷了。”
第五天,我們公司的感染者增多了。我生怕每天上下班的自己不小心中招,還會連累千里迢迢而來的父母。
我看了不少對于疫情波峰到達各地時間的預判,最終相信已經錯過了轉移的最佳時機,放棄了讓父母折騰的念頭。
好在這幾天,在我的購物訂單里靜默躺了半個月的口罩終于陸續發貨,一些曾顯示物流異常的訂單也恢復如常。我相信,只要做足準備,終將熬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