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日，天涯社區發布技術升級和數據重構公告時，已預告平臺將無法訪問，但當用戶發現網站真的無法打開，依然感時傷懷，似乎認定“天涯”不會再見。

“實在搞不下去找個下家，天涯社區還是有些價值的”“以前是‘海內存貓撲，天涯若比鄰’，現在是‘海內無知己，天涯皆路人’”，“天涯人”聚在微博、抖音悼念中國第一代最有影響力的社區網站。也有冷靜的觀察者提醒，“說不定是因為技術升級呢”。天涯社區則保持佛系，不緊不慢地在競爭對手的平臺上轉發著別家的新聞，始終沒有回應是否永久關閉。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網友強烈的代入感不是沒來由，網易微博、騰訊微博關停，西祠胡同500萬股股份以一塊錢甩賣……天涯社區挨到現在已經難得，更何況小紅書、微信、QQ、微博、知乎等后來者正一次次用行動證明，社交平臺躲不開新人笑舊人哭的宿命。

還沒說再見

“天涯官網已無法打開”的話題評論區層層蓋樓時，天涯社區官方微博還在轉發社會新聞。其中一則主題為“你好，明天”，講述了一個年輕人對知識改變命運的“旁白”，“每個人都生而有翼，向前走、向上飛翔，便擁有充滿力量感的人生”，此情此景，恰如其分。

用戶不在乎天涯社區官微轉載了什么，擠在近期幾乎每一條博文下感慨，“我的青春沒了”“咫尺天涯，再見”……

讓他們集體唏噓的導火索是：天涯社區官網無法訪問。北京商報記者下載蘋果版天涯社區發現，目前App可正常下載，不過在登錄環節出現卡頓，記者多次嘗試均未登錄成功。

用戶有理由擔憂，也可能有點過分擔憂。4月1日，天涯社區曾發布公告稱，近期將進行技術升級和數據重構，在此期間平臺將無法訪問。“網站打不開是因為技術升級的原因嗎？”“天涯社區要徹底關停嗎？”北京商報記者通過留言、私信等方式聯系天涯社區，截至發稿對方均沉默以對，客服電話雖可撥通，但始終無人接聽。

這和2022年11月下旬天涯社區登上熱搜時的情況不太一樣，當時有網友稱，天涯論壇無法發帖，論壇帖子的最后回復時間不更新。很快，天涯社區恢復正常訪問，且正常更新論壇發帖時間。12月1日，天涯社區還通過官方微博澄清，平臺目前一切正常。

一系列問號加上前后反差，讓用戶忍不住發問，“你真的是（天涯社區）官博嗎？別發博了，快去把我的青春整回來啊”，像極了蝦米音樂、騰訊微博等關停時的全民線上追悼，作為中文互聯網網絡論壇領袖，天涯社區值得。

北貓撲南天涯

1999年3月，中山大學中文系畢業的刑明創立的天涯社區上線，那時QQ剛上線一個月，主打1對1即時通訊，天涯社區廣場式的交流方式，很快推高了平臺的活躍度。大學教授、雜志編輯、專業作家在天涯談古論今，初代網紅寧財神、芙蓉姐姐、犀利哥從天涯“出道”。

如果還想更具象，《鬼吹燈》《盜墓筆記》《明朝那些事兒》等超級IP誕生地，“頂”“踩”“灌水”“沙發”等網絡語的出處，天涯社區和Z世代網友或許會更近。可以這樣說，中國互聯網早期的榮光里，有天涯社區的一把柴。

在那個時代，能數出不少經典的網絡論壇，ChinaRen、貓撲網、西祠胡同、天涯社區都算。“80后”軟件工程師武軼（化名）很長一段大學時光就泡在這些論壇上，最早在貓撲后來轉戰天涯社區，一方面原因是貓撲推出時間更早，另一方面是貓撲早期的內容更優質。

被千橡互動并購后，貓撲內容質量下降，天涯社區的江湖地位大升，武軼就是那時成為“天涯人”的。

他最初對軟件設計的審美也由天涯啟蒙，“它（天涯）沒有花里胡哨的UI（軟件界面設計），而且從來不缺乏話題，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保持著內容的品質”。

“跟你聊天涯會不會暴露了年紀啊。”武軼說完，附了一個捂臉笑的表情。

更多網友只是聽說，北京商報記者隨機采訪了多個“90后”、Z世代網友，他們幾乎都不是天涯社區的用戶，“是個貼吧、論壇吧”“初中時候聽說可以在上面看八卦”，還有人反問記者“好像跟什么撲差不多，虎撲還是貓撲？”

相關數據顯示，2003年，天涯社區注冊用戶300萬，日訪問量2000萬左右。當時中文互聯網網民只有7950萬人。

領袖變路人

2010年之前，互聯網新聞上總有天涯社區的位置，后來主角換成了微博，那些頂著天涯屋頂的大V們，給自己又搭了一個家。

那場著名微博PK的前半段，搜狐CEO張朝陽和騰訊CEO馬化騰親自上陣、寸土必爭，后半段搜狐回撤、微信出世，新浪微博以更名微博的形式，宣告了自己的江湖地位，天涯社區整場都是旁觀者。

“從PC轉到移動互聯網我們是不成功的。”邢明曾在采訪中承認，“外部原因是當初在成都錦江區建設移動互聯網總部基地的決定，不僅浪費了人力、物力、財力，還惹上了官司，導致公司健康的發展成長過程被打斷，這是主因。內部原因是融資后的一段時間內偏離了去中心的、Web2.0的平臺方向，過于強調中心化和媒體化，從而走了彎路，這是次因。”

要過移動互聯網這道坎的不只天涯，“互聯網底層技術、傳播形式發生改變，老產品順利過渡的案例不多，QQ算一個，更多是微信打贏微博、直播挑戰電商的意外，打敗新浪微博的肯定不是另外一個微博，就是這個道理”，比達咨詢分析師李錦清告訴北京商報記者。

互聯網行業“二八定律”讓天涯社區在大廠的夾擊下節節敗退。2015年4月掛牌，2019年4月天涯從新三板摘牌，更多都是天涯老用戶在狂歡、落寞。

要知道和天涯社區同年成立的搜狐，2000年就赴美上市，大天涯社區1歲的新浪和騰訊，分別在2000年和2004年上市。回看天涯社區，2015年、2016年、2017年上半年，凈虧損分別是1990.7萬、1088.47萬和791.9萬元。2016年營收從2015年的1.73億元降至1.31億元，2017年上半年營收5086.56萬元。

新人笑舊人哭

市場不會停下來等每一個人，尤其在網絡社交這種擁有天然用戶需求的賽道，聚光燈先集中在微博、陌陌、知乎、小紅書、Soul身上，后盯著抖音、快手不放。2019年前后互聯網還發生過一場持續的社交亂戰，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搜狐的張朝陽、快播創始人王欣、“真還傳”當事人羅永浩都有實質性動作，結果也都不盡人意。常年待在蘋果應用商店免費社交榜單前五的應用，多有十年歷史，天涯社區離前排越來越遠。

七麥數據顯示，4月26日天涯App在蘋果應用商店免費社交榜排名148位，近7天下載量總計約6872。排在榜一的小紅書近7天下載量總計約126.7萬。

天涯社區也不是總沉默著，2022年7月它以發布天涯虛擬世界白皮書1.0的形式，進入元宇宙賽道，接受媒體采訪時，刑明提到了錯過移動互聯網時代的遺憾，希望跨過移動互聯網直接在元宇宙布局。

“元宇宙是天涯社區的最后努力，它想要改善論壇的社交模式，提高用戶體驗，但元宇宙需要很多資本投入。很顯然，2022年的天涯社區已經不具備這個能力。”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盤和林告訴北京商報記者。

一番折騰后，天涯社區沒能回到社交市場C位,從業者也都明白，當下的社交形式不會是終極。

QuestMobile 2023中國移動互聯網春節大報告顯示，用戶注意力依然在向短視頻平臺集中，2023年3月，短視頻行業用戶使用總時長占比26.3%，是用戶花最多時間的細分行業，即時通訊排在第二占比21%，社交平臺沒有被單獨披露。

北京商報記者 魏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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